●谭庆楠
●谭庆楠 早春时节,大地一片寂静。此时的天气善行数变,冬春的寒流过境,忽冷忽热,像极了恋人捉摸不定的心情。风敲打着窗玻璃,呼呼作响,利剑般穿透某个时空的裂隙,春天不知何时来。 推开窗户,在外等候多时的风,顺着窗缝就迎面挤了进来。和穷冬烈风相比,早春时节的风显然温和多了。春风一剪,柳絮纷飞,泥土松软,那些潜藏在泥土中沉睡着的种子,也隐隐萌动,酝酿着一个关于春天的梦。一些早醒的小动物也在这春寒料峭时睁开惺忪睡眼,蚂蚁在洞口上溜来溜去,蚯蚓在土壤深处伸了个懒腰,屋檐角的蜘蛛也勤劳地结了一张白纱一样的网,丝丝入扣,环环相连。 我所在的小城还没有春天的迹象,尽管时序已是早春。从深冬到初春的距离,很近又很远。想来,感受敏锐的人,心里定最容易感慨,最容易牵愁照恨动离情。早春像是人生中最艰苦的一个时间段,像是记忆中某次不经意间受的伤,尽管过去了很久,可当你只要一想起,它们还是会钻蚀着你的心,隐隐作痛。 不过,一个人的心中,的确要种着春天,这样,眼睛里看到的才不会是永远的阴翳。 春天定会悄然来到我们身边的。路边的迎春花,不知不觉就抽了芽,开出米黄色的花苞,浅浅的黄,跃动着人的眼眸。看到迎春花,心头终于有了一丝欣喜。早春时节能看到的花似乎只有它了。迎春是报春的使者,用细小的花粒儿,向人们传达着关于春天的消息。 郊区河畔的樱桃花也总是先于节气一步抵达。粉白相间的花瓣儿,如一张张信笺,粉的粉,白的白,记录着草木对大地的告白。倘若吹过一阵风,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地上,窄窄的小路,满是樱花,脚步踩在这花毯上,似乎也沾了香气。记得年幼生活在农村,开学不久,山间的樱桃花就开了。先是山上的一两棵树,没过几天,满山遍野,都是那种浪漫的粉色花朵。我们走在山中,眼中是欣欣向荣的花开,耳边是嗡嗡作响的蜂蝶的呢喃。那时的我一度以为,春天就是被这些花开呼唤来的。 很怀念那样的年代,没有忧虑,没有烦恼,也没有过多的念头,单纯地走好脚下的路,做好眼前的事。成年之后,思想的羽翼丰满,随之而来的还有生活的忙碌。大大小小的事情,像潮水一样向你涌来的时候,某一刻也会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。可生活还得向前走,即使再难也要走下去,走过冬天,就是繁花似锦的春天了。 在我上班的途中,会路过一个巷子,巷口总会看到一对年轻夫妇,他们早早地就推着小摊车,守在巷子口,一旁的蒸笼里又腾起白雾。夫妻俩休息片刻,重新揉起面团,面粉扑簌簌地落在案板上。城市的温度定然是因为这些默默无闻的奉献者,他们身体力行地守护着这个城市的春天。每一个因赶早班顾不上早餐的人,会如约来到摊铺前,买上几根油条和一杯小粥,又匆匆忙忙离开。夫妻俩也很随和,拿出十二分的热情迎接每位顾客。生活很艰苦,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埋怨。 忽然明白,原来,生命总在看不见的地方蓄力,犹如深埋地底的蝉,经过种种血淋淋的疼痛,带着光亮和希望,一直攀爬向上,才会有蜕变的因缘。 我还记得多年前,满心期待回南充看望一位故人,可离别时却泪眼婆娑。坐在列车的靠窗位置,一个人静静发呆,盯着窗外流动的风景,晕晕乎乎回到原来的地方。那些时日,像是错过了生命里最弥足珍贵的部分,患得患失,无心茶饭,也不知怎的,迷迷糊糊就落下了病根。 第二年春天,住在医院数日,阴晴不定的天气,似乎分明没有春天的迹象。病房外有一棵白玉兰树,孤零零地擎着一个个小花苞。我见过一位大人推着轮椅从树旁走过,轮椅上坐着一位小女孩,她的怀里捧着一本书。苍白的脸颊,被早晨的太阳镀上了一缕金边。据护士说那小女孩在等着骨髓配型的日子里,总会把花瓣夹在书籍里,然后花瓣就慢慢风干。 当我出院,小女孩冲着我微笑,煞白的脸上,似乎已是用尽了所有力气。后来去医院复查,从护士口中得知,小女孩最终还是没有在玉兰开花的时候等来她的春天。人生里有种种无奈与遗憾,离开的终究会离开,只是对于那些满怀深爱的人,不论爱与被爱,终究是另外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春天。 风会呼唤一朵花开,经历了早春的冱冻,真正的欣欣向荣的春日也就不远了。 (来源:集美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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